初伏刚过,平武县城气候还算凉爽。但在九绵高速公路平武段的施工现场,却是一副热火朝天、拼搏奋战的景象:人工挖孔桩,产梁架桥,隧道爆破掘进……
九绵高速公路,即九寨沟至绵阳高速公路,全长244.03公里,平武境内就有135.4公里。从平武县城至白马藏族乡,是海拔865米到2400米的跨越,1535米的距离,需要14个标段间共同协作推进。
一个宏大工程背后是众多部门之间的配合,是前线工人、技术人员和后方保障人员的辛勤付出。他们之中有人在迷茫中坚持,有人在平常中寻找乐趣,也有人在顺境中追求突破。他们平凡,但他们也真实、伟大。
成智宏:“走的是最不方便的路,等路方便了,我们就走了。”
地处大山深处的平武,沟壑纵横,山高坡陡,路况差,交通基础设施不完善。落后的交通严重阻碍了平武的经济发展,而九绵高速公路的建成将结束平武没有高速公路的历史。
LJ22标段项目部位于平武县城五公里外,来自甘肃天水的成智宏就职于安全管理部,但事实上他现在所做的工作与所其学的土木工程专业并不对口。
安全管理部的日常工作繁琐,文件的整理与恢复,民工现场施工的安全教育以及保护涪江水质不受污染的环水保指导工作都由安全管理部负责。成智宏说:“其实刚来这那会儿真的很迷茫,到现在,慢慢适应了,也想开了些”。
平武距离绵阳市有三个半小时的车程,出入只有一条省道,加之修建高速公路需要很多材料和设备,现在的车比之前多了好几倍,出行也变得更加困难。尽管风景秀丽,但交通的不便使得在这长期工作成为了一种煎熬。成智宏说:“这儿是山清水秀的,来旅游的话十天半个月都无所谓,怎么待着都舒服。但要是在这儿待上几年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了。”
成智宏办公室窗外风景 刘卫琛/摄
工作性质决定了他总是在外奔波,很难拥有平稳安定的生活成为了他最大的困扰。成智宏和女友张玉婷是老乡也是校友,但他们在项目部才认识。两人正在考虑结婚,但谈到未来的规划时,成智宏陷入了思考:“不知道,但我们不能都留在工地,以后家里小孩老人都需要照顾的。”
专业与工作不对口,频繁的工作地转移等一系列问题让成智宏对这份工作有些迷茫,但被问及为什么不选择离开时,成智宏却说:“趁年轻嘛,我觉得苦点累点都没什么。在其位谋其职,尽全力做好每一项工作是我的职责。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苦,可能有些职业看起来很光鲜,但是背后的苦很少有人知道,很多苦难只能自己承受。”尽管迷茫,但责任让他在迷茫中坚持。
工地现场监工的负责人 陈思敏/摄
这个项目完成之后,他又将启程奔赴下一个项目。成智宏说:“其实我们就是这样,现在走的是最不方便的路,等路方便了,我们就走了。但修完之后,会在这条路上走一走,感受一下,自己修的路。”
钟国祥:“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离县城60公里的LJ12标段位于海拔2300多米的高山上。标段内索谷修寨隧道的技术负责人员钟国祥已经参加工作九年了。
因为是深埋隧道,洞内幽深昏暗,所以隧道的施工不分白天晚上。每一个工序完成之后都需要检验合格了才能进入下一个工序,如此反复循环,直至将隧道打通。对于钟国祥而言,进隧道值夜班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由于地质环境复杂,隧道作业过程中特殊情况多发,积水、塌方等事故不能拖延,必须及时解决,对隧道安全十分重视的他,一天跑六七趟工地是常事。
索谷修寨隧道内部工人正在准备爆破 刘卫琛/摄
日复一日地重复作业,却没有磨灭他对工作的热爱。“修路的工程还是很伟大的,能改善一方闭塞的交通环境。”钟国祥认为,中国的交通网是很发达的,而这一定程度上得归功于坚守工地辛勤付出的工作者们。也正是在工地上的坚守,让钟国祥与家人聚少离多,女儿永远是他心底最柔软的存在,“如果她以后想听,我就会告诉她我的故事。”
工作地点偏远,内容单调,作息不规律等困难劝退了一众来此工作的学生,很多人选择了知难而退,但钟国祥却坚持了下来,在这个岗位上一待就是九年。苦中作乐,是他完美平衡工作与生活的诀窍。他说:“一辈子多跑几个地方,对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有所了解,很有意思的。”在甘肃宕昌修建兰渝铁路的时候,当地人一进门三杯酒,喝完酒再谈事谈工作的习俗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钟国祥微笑着说:“等老了那一天你会想,这一辈子没有白活。”
钟国祥每到一个地方工作就会开车走遍那里,“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可能为了工作没有了自己生活。人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呀。”
刘庆元:“工程这一行就是把自己奉献出去。”
“你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回家看看父母,等你参加工作的时候陪在父母的身边时间会更少。”这是见到刘庆元时,他和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我是独生子女,像我这样的就特别亏欠父母,因为父母把我养大,我毕业之后却不在家乡工作,平常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刘庆元是LJ12标段的总工程师,东北人,豪爽直率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九绵高速LJ12标段施工现场 刘卫琛/摄
从毕业离家工作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刘庆元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与家人聚少离多。父母不断老去,他陪伴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孩子渐渐长大,他缺席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他不是没考虑过换工作,“我离不开这个行业。我在这个单位,所懂的这些东西,比如说桥梁怎么干、隧道怎么干、路基怎么干……就像我们知道吃饭要用右手一样,它已经成了我的一部分,丢不掉了。当你工作几年之后,再去另一个完全陌生零基础的行业,要付出的东西非常多。”刘庆元有些无奈地说。
从2009年到2014年,刘庆元做了五年技术员。技术员需要把握现场的技术、生产调度和质量,但即使现在成为了总工,他还是很辛苦。项目总工要把控整个项目的施工生产和技术以及项目方案的制定。在一个工程项目里,架桥需要多少人、什么设备,都需要总工把关。他说:“总工是最累的,虽然不用像技术员那样半夜值班,但是项目上每一个环节都要知道,每天要生产几片梁,要灌几个模,心里都要清楚。现场有没有问题都要了解,这就是总工的职责。”
工人们的产梁工作 刘卫琛/摄
目前,刘庆元正在准备在职考研,“研究生是一个文凭,但考研更是能提升自己的一个好机会。人总是需要知识的武装,需要不断强化自己。”考研很难,考上工程管理的硕士需要340分以上,这对于离开学校多年且工作忙碌的他来说更难。他想考研,一本书放在那儿,可能两三天才能看上几页。他们的手机24小时开机,有时候半夜两点多,睡得正香,一个电话打来,就需要穿衣服开车去现场。
但不断挑战,突破自我,是刘庆元对自己的要求。
刘庆元始终认为,人不能放弃自己的爱好。为了工作,他已经放弃了很多,但他仍不后悔选择这个行业。他说:“工程这一行就是把自己奉献出去。”
(作者为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本科生陈思敏 李妍 刘卫琛;指导教师魏占兴、郭翠玲、王臻为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师)